撰文| 暢垚By Chang Yao
2018 嘉德春拍古籍部征得宋拓《唐虞恭公溫彥博碑》,原為劉健之舊藏,其封有吳湖帆題簽“宋拓溫虞公碑”,內(nèi)有翁方綱邊跋,吳氏觀款?!短朴莨Ч珳貜┎┍窞闅W陽詢晚年之作,其書中正平和,可謂人書俱老。
吳湖帆
WU HUFAN
?。?894-1968) 四月清明,掃墓而歸,想起先人,他們帶走知識,帶走學(xué)問,帶走技藝,心情惆悵,不免傷感。晚間宋皓女史來電,約我看一宋本,說說意見。
《唐虞恭公溫彥博碑》為歐陽詢晚年之作,其書中正平和,可謂人書俱老。碑現(xiàn)在陜西昭陵博物館,我十余歲時去過,印象很深,碑很高,其早已漫漶,石之下截為童子嬉戲鑿損,所存整字不及十之一。宋、明以來拓本,每行即僅上截二十許字完好;下截因模糊往往棄而不拓。
這次宋皓女史讓我聊的這一本,記得二十年前在海上見過,但那時年幼無知,印象也較為模糊了;這次重觀,有了較為準(zhǔn)確的認(rèn)知。此原為劉健之舊藏,其封有吳湖帆題簽,內(nèi)有翁方綱邊跋,吳氏觀款。
吳湖帆題《唐虞恭公溫彥博碑》宋本知見
提起吳湖帆,不得不說他的四歐堂。其所藏的歐書宋拓四種,即《九成宮》、《黃甫君》、《化度寺》、《虞恭公》,是吳氏秘籍之物。這四種碑帖,除《九成宮》之外,其他三種應(yīng)該說是潘祖蔭攀古樓之物,后潘靜淑一九一五年嫁吳氏,父潘祖年贈與陪嫁。四歐之九成宮,原非潘氏物,潘靜淑曾云“吾四歐堂舊藏宋拓宋芝山本,損字較此本多八九字。甲子來滬后,湖帆見此本于友人處,以商戈周彝易歸,以饜四歐精本之愿。”這四冊歸吳氏之后,其請劉定之將四冊重裝,尺寸統(tǒng)一,成今狀。此冊劉健之舊藏溫公碑之裝池與吳氏四歐堂基本同,當(dāng)亦為劉定之裝本。
劉健之舊藏溫公碑,吳氏題宋本,所謂紙墨相合,宋本氈蠟,即此。細(xì)審內(nèi)字口略有涂描,當(dāng)為臨池之需,非帖賈所為。在此,我想言及碑帖鑒定的一些基本問題。所謂校碑字訣,是晚清民國時期為了學(xué)習(xí)的需要,特別是碑帖鋪學(xué)徒,這字訣是伙計們必背的課本。其實真正的鑒家,是不需要這枯燥無味的方法的。記得啟功先生九十年代有一次在中國書店講碑帖,也開完笑的說,“我不會看碑帖,那個上海的,能分南宋和北宋,我真不會”;羅振玉在鑒定《化度寺》四歐堂本之時,有“不必一一與敦煌本校量,已可確定為唐石宋拓”之語,可見這些鑒定是經(jīng)驗之談,而不必以考據(jù)論時代之早晚。
翁方綱、吳湖帆 題跋
唐虞恭公溫彥博碑
宋拓本
1 冊 紙本
友人五年前持小墨妙亭孫多巘藏溫公碑見示,先賢題宋拓,此即民國時期文明書局影印底本,其依紙墨而論,當(dāng)為明初拓本,此本今歸常州王氏。今劉健之本,紙墨皆在文明底本之上,吳氏題宋拓,當(dāng)為較為懇切之談。
以上數(shù)語是我個人的拙見,宋皓女史希望我能略述己見,今以筆名塞責(zé)成文,不掠他人之美。筆者學(xué)識淺近,又荒疏有年,記憶容有失真之處,所述謬誤難免,敬請方家有以教正。
歲次戊戌夏月垚年記于燕下